从未存在过的世纪“1900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观《海上钢琴师》有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作者：邱宇

     如果我告诉你，这个唱片是不应该存在的，只有少数人听过，你信吗？

     他是实际不存在的人。是空缺的一个世纪。   ——题记

     二十世纪第一个月的第一天。老丹尼在富人的歌舞厅里寻找残留财物时，抬头就看到了在钢琴上还是婴儿的他。他一边骂着富人的小气吝啬，一边将他高高举起，念着纸盒上的名字，T.D雷蒙斯。老丹尼是个善良好心的船上工人，在船舱里干着低廉的苦工。他将小婴儿带到船舱里，和其他工人一起每天面对无穷的噪音和昏暗。

     “该死的二十世纪第一个月第一天，我叫他1900！”因此他原本很长的名字又长了一些，而且还古怪。工人们纷纷不满，富人家把小孩子丢到船上就不用管移民局啦，自己爽快完了让别人帮他擦屁股啦。

      他渐渐长大，白天他在船舱里静静看着窗外的海水，晃晃悠悠，晚上睡在丹尼做的吊篮床里，晃晃悠悠。每天丹尼都会教他读报纸识字，虽然大部分都是关于赌马的。丹尼让他像蒸汽机一样连着读马的名字，于是他读了芒果妈妈，美国人的手铐，还有很多很多。于是丹尼笑得很开心。有一次他问丹尼，一个妈妈是什么。丹尼想了会说，妈妈是一匹马，你以后赌纯种的妈妈肯定赢钱。

      只是丹尼在几年后因为船舱里的事故去世了。1900在他的病床前陪了他三天，他足足挺了三天才离开世界。

      在海葬的那天，1900第一次听到了音乐。那天晚上他偷偷从船舱里跑出来，跑到富人的歌舞厅，隔着半透明玻璃，看到了很多富人男女，有的大腹便便、有的年轻貌美，看到了桌上醉醺醺的高脚杯，看到了悠闲自得的乐队，看到了无人陪伴的钢琴。可我确信他的眼里只看到了钢琴。

      所以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舞厅里弹着钢琴，所有人都跑出来听了，包括船长包括大腹便便年轻貌美包括乐队。船长走上前对他说，1900你知道你破坏了规矩吗？他抬起头看着船长，去他的规矩和原则。

      他哪一年真正成为了船上的钢琴手没有人清楚，只知道他是一生都未下过船的人。他没有家人，没有住处，没有学校，不存在任何一个社团，组织，学校，乐队中出现过他的名字。我想他是属于这艘船的，他只为少数事物而存在。我一直很疑惑他是怎样存在的呢？

      钢琴是他一生的陪伴与归宿。当他触摸钢琴键的那一刻，他不需要什么琴谱，不需要培训班，不需要练习，他甚至省去了冗长繁芜的自学过程。他只是在出生前就与音乐相爱了吧，人们说他为钢琴而生。他也的确是这样。

      在他27岁时，一个叫麦克斯的小号吹奏者登上了船，并且加入了乐队。他们成了彼此一生唯一的，最好的朋友。1900在任何船舱为任何群体弹奏钢琴，麦克斯总是在一旁聆听，脸上满是对知己的钦佩与骄傲。麦克斯曾问过他，你在弹琴时，思想跑到哪里了呢。他说，昨天晚上我在苏格兰的小村庄，有广阔的大草原还有很多羊。是的，他的思想带他去了许多美丽的陌生的地方。有高大的教堂，壮观的峡谷，一望无际的沙漠和热带雨林。

      乐队一起演奏时，1900经常弹着弹着就换了曲子，都是他自己突然想起来的，没有人听过第二次完全一样的。麦克斯问他，你的灵感哪里来的呢。他说，举个例子吧。你看那边那个抽着烟的老女人，就像是和情夫谋杀了自己亲夫来跑票的，这个曲子不像她吗？你看那个男人，心事重重，脑海里充满了过往的记忆但他却无能为力。你再看那个跳舞的年轻女人，就像是想要变成修女的妓女。还有那个人，你看他的走路姿势，很明显那西服不是他的，他一定是偷偷混进头等舱的。是这些人给了我灵感。

      有一次船靠岸时，麦克斯问他，为什么你不下船呢？只有一个跳板的距离啊，你下去，前途将一片光明，人们会为你的曲子疯狂。回答很简单，陆地上的人们总是被许多为什么缠绕，他们厌倦的一成不变的生活，旅游是永不厌倦的事。麦克斯很久很久没有问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  渐渐地，1900在钢琴对决上打败了爵士乐的创造者后，他的名气达到了顶峰时期。有人来船上为他录制钢琴曲，录制的那首曲子，是他看到他最心爱的女子时所作。他没有允许自己的音乐被别人拥有，原本想送给那位女子却最终得到了她的一个轻轻的吻。他把唱片破坏后扔掉了。麦克斯静静地看到了这一切，之后重新粘好唱片，藏在了钢琴里面。

      3年后，1900突然说要下船，在陆地上听听大海的声音，他说那是一种绝望的呐喊，是惊悚的尖叫。麦克斯和其他人在甲板上为他送行。可是在他楼梯走到一半时，他顿住了。他的眼前是无边无际的城市，无穷的街道巷口无数的人儿来往路过。最终他没有下去，麦克斯不久与他和这艘船告别。

      他们都没有想到，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这条船上。与其说是船，不如说是装满了六吨炸药的爆炸物。船很老了，已经尽其价值与意义。

      麦克斯笑着劝他下船，说他们出去可以创办一个组合叫做“麦克斯托尼TD雷蒙斯1900”，他们一定会红遍全球，人们都会为他们疯狂的。他还说这一切都不是结束，除非你可以说出别人能听得到的故事。

      1900笑得很好看。

      “麦克斯你知道吗，当时我是准备下船的，我发誓我是的。可是，城市的尽头在哪里呢，尽头，拜托你，拜托你告诉我城市的尽头在哪里？

      拿钢琴举个例子吧。你我都非常清楚钢琴只有88个键，这是不可置疑的，它没有无限的因素在里面，你才是无限的主导。而城市呢，有成千上万个琴键，城市本身是无限的。让我害怕的不是我看见的，而是那些我没看见的无穷无尽的街道小巷，无穷无尽的男人女人，是我没看见的未知的未来。我要如何选择属于自己的那一块风景，如何选择属于自己的女人，要选择那一种死法，有怎样的生活。

      陆地是无限的，就像太过美丽的女人，太过冗长的旅程，太过浓烈的香水，太多太多的琴键。我是生在船上的，我不因为任何人而存在。你是例外，麦克斯，你是少数人，你最好习惯这个。

      原谅我，麦克斯，愿天堂有一架钢琴等着我”。

后记

     他是从未存在过的世纪，他是一段传奇，他是新生。

2012/8/13